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递交辞呈注销工卡后，我留在组里上了最后一天班。
大家伙要给我办一场欢送会，我们下班后聚在车间附近的饭馆，这群人来自五湖四海，安城、苏都、晋城、云滇，以往每有相聚，我都会感慨缘分来之不易，不过今天我要先一步告别了。
荣哥最是不舍，我一身技能皆他所授，他没有多留，只笑着不断举杯。
最后我是在一片祝福中离开的，我告诉自己永远不能忘记第一次走向职场时身边的这些人，他们让我成长了太多太多。
打了一辆迪迪，我上车时已经很晚了，醉意和疲惫纠缠着，车辆缓缓驶向公寓；我开了点窗，这是我的习惯，风抚在脸庞会加速酒精的挥发。
我给父亲打去电话，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，寻找下一个未来。
“喂，爸，你这会在忙吗？”
“没，怎么了？”
我们日常的对话模式总是言简意赅，说完就挂，这次开口我却酝酿了好一会。
“我今天办了离职，已经买了明天回安城的动车票。”
“怎么这么突然，你有好好思考过吗？”
“自己已经想半个月了，这里不适合我。”
此前我想了很多种对话，按照我印象里的父亲，他可能会怒其不争，可能会破口大骂，可能会说很多大道理劝我留下；但我真正拨通那个电话时，耳边传来的却不是责备......
“那你先回来吧。”
他应该听出我此时情绪不高，良久的沉默后，他又开口：
“看来我们给你安排的路未必是你想要的，严凯啊，你已经19了，回来以后也该要好好考虑下未来了。”
“恩...”爸心里应该也不是滋味吧，我想着。
突然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开了，眼眶不自觉地溢水，仰着头也于事无补：“爸，我知道我一直都没把路子走好，以前读不进书，现在又不能在金陵站住脚，二元制的学费也打水漂了...”
我在那辆网约车的后座哭了，是无声的抽泣；我已经很久没哭了，叛逆时我告诉自己不能流泪，那一点都不酷，出社会时我告诉自己不能流泪，那不符合“大人身份”。
今天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他好像就在我面前，像一座城墙，我内心的那个小孩就要跳出来，扯掉彼时脸上的面具，把心底所有的委屈告诉他。
这夜我又当了一回小孩，两年来积压的东西，随着眼泪一并溢出。
第二天清晨我带着行李坐上了回安城的动车。
闭上眼，金陵的人、事、物，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在我脑海里放映，滤镜是暖色调的，因为我来金陵时是秋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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